从13元到4000元,终于知道了L9369芯片为什么这么缺?

芯世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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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前,一篇名为《原价13元现价4000元,博世ESP芯片黑市价格暴涨300倍》的文章在芯片圈广泛传播,直指汽车芯片短缺情况:8月以来该芯片持续上涨,已经从8月初的1500元涨至当前的4000元,而这颗芯片在常态下市场报价仅为20元。

经芯片现货市场相关人士证实:该颗芯片是型号为L9369-TR的ST(意法半导体)芯片。

在本轮缺“芯”大潮中,汽车缺“芯”问题突出,由汽车芯片紧缺引发的停产、减产不断上演,截至8月29日,全球汽车累计减产量达688.7万辆,比前一周增加了44.5万辆,这也让此前汽车缺芯会在“下半年会缓解”的论调再添迷雾。有媒体甚至表示:车企的缺芯危机被严重低估。

芯片上涨几百倍为何需求仍源源不断?芯片现货市场为何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颗涨幅“惊人”的芯片?这些芯片都有哪些共性?……

带着以上疑问,阅读完本文后,你会了解:

从20元到6000元,L9369-TR缺涨演进史

涨幅几倍到几百倍,暴涨的芯片都有哪些共性?

越涨越缺,买颗芯片为什么这么难?

01

从20元到6000元

L9369-TR芯片涨价演化史

早在7月下旬IC采购张凌(化名)就开始收到关于L9369-TR芯片的需求,客户需求10k,经过一番折腾,帮客户找到3盘货,报价270元一颗。因为不是整装芯片的原因,被客户驳回。

进入8月份之后,张凌就发现这颗芯片一路从200元多涨到1000元、3000元、4000元,有的报价高达6000元,甚至还有客户找到张凌说:“不计成本,有货就要”。

芯世相在仔细溯源之后发现,L9369-TR芯片的涨价也算是有迹可循。

首先先科普一下这颗芯片,L9369-TR芯片是电子稳定系统(标准叫法应该叫ESC,ESP是博世专利,文中统称为“ESP")的核心芯片。

ESP即电子稳定车身系统,是高档车特别是SUV必备部件,主要功能是检测和减少牵引力的损失情况, 以防止打滑。 全球ESP供应商主要有7家,分别是丰田旗下的爱信、专供日产的日立、专供本田的日信、供韩系车型的万都。另外三家分别是博世、大陆汽车和采埃孚,博世大约占据了中国汽车ESP系统70%的市场份额。

而博世ESP系统核心芯片L9369-TR的供应商正是ST,该芯片的产能基本来自ST 马来西亚麻坡厂。资料显示,ST大约3成的封测产能均依赖于这座工厂。

综合来看,L9369-TR芯片价格的疯涨和ST马来西亚麻坡厂产能及相关新闻的报道有着密切的关系。

5月28日,马来西亚宣布从6月1日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实施“全面封锁”,为期14天。后因疫情未能如期降温,马来西亚宣布延长封锁时间,在6月28日再度宣布宣布封城时间无限期延长。马来西亚官方对于众多半导体及元器件厂商给予了豁免,包括ST在内的元器件厂商被允许以60%的员工继续运营。

此时L9369-TR芯片市场报价为55元,较常态下增加两倍,在一众芯片涨幅中并不显眼。

在 7 月底的财报电话会议上,意法半导体CEO Jean-Marc Chery表示,由于大流行,意法半导体最近暂停了其位于马来西亚麻坡(Muar)的工厂,并在 11 天后(8月5日)恢复运营。

7月底L9369-TR芯片市场报价为270元,市场需求开始逐渐浮现,至8月上旬时该颗芯片的市场报价已经达到1000元。

8月17日,博世(中国)投资有限公司执行副总裁徐大全在微信朋友圈发文称:“刚刚接到通知,某半导体芯片供应商的马来西亚 Muar 工厂因新的疫情,继之前数周关厂,昨晚被当地政府关闭部分生产线至 8 月 21 日。博世 ESP/IPB、VCU、TCU 等芯片将受到直接影响。预计 8 月份后续基本处于断供状态。同期还有一篇名为《汽车芯片会议纪要20210818》在汽车圈和电子圈广泛传播,文中特别L9369-TR芯片对博士和汽车供应链的影响,短期内不能替换且影响重大。(芯世相后台,回复“芯片9“获得该会议纪要全文)

各大采购群和行业交流群频繁出现L9369-TR芯片的采购需求,L9369-TR芯片市场报价扶摇直上,一路从2500元往上升级,至9月上旬时,张凌告诉我们目前市场上的最高报价已经达到6000元。

从13元到4000元,我终于知道了L9369芯片为什么这么缺?

02

几倍、十几倍、几百倍

暴涨芯片们的共同特点

在过去,在电子元器件分销圈中,一颗芯片出现暴涨的触发因素无非有三种:

天灾天祸(火灾、地震、洪水等自然灾害),例如2011年日本地震,一颗原本价格0.0X美金、甚至0.00X美金的村田电容,一下子涨到小数点前加了个1,变成了1美金多。

人祸人为,例如前几年暴涨的MLCC行情。

新需求爆发,例如共享单车火爆之时,STM32的103、030单片机奇货可居。

以往的芯片涨价至少还有些征兆,但在去年疫情爆发之后,“黑天鹅”事件不时上演,芯片的涨跌也变得琢磨不定,不按套路出牌。

但基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一颗暴涨的芯片,从海思安防芯片到ST、AKM、Richtek、博通、TI、NXP……涨幅从几倍到几百倍不等。就连市场上经验的IC老司机都感慨道:“买卖芯片像‘压宝’一样,押对了可以考虑提早退休了”。

虽然不知道这些价格”膨胀”的芯片最终流向了哪里,但每次总能在经销商朋友的谈话中,在相关信息的报道中看到这波缺“芯”潮中的暴富故事:

听说很多做ST芯片的人已经财富自由,收手自驾游去了;

一位喜欢研究大数据的97年采购专员,2021年3月才辞职,不到半年时间已经单枪匹马挣了几百万;

10几岁就来华强北打拼的90后老板,2021年上半年挣了几千万,在深圳买了车子、房子、办公室……

那么这些暴涨的芯片都有迹可循吗?

回答这个问题,首先我们要清楚的是所谓暴涨的价格指的是芯片在现货市场的价格。

在芯片分销体系中,一般大客户由原厂直接直接供货,无论在价格还是支持服务上都更能得到芯片原厂更好的支持,拿到的都是“出厂价”。

而对于一些中小客户来说主要通过分销商和经销商渠道获得的芯片,这部分体现的即是芯片现货市场的价格,暴涨的芯片多发生在这一环节。

其次,要了解到影响现货市场芯片价格的核心因素都有什么?综合前文提到的AKM、Richtek、海思安防芯片、TI等暴涨芯片来看,这些暴涨过的芯片基本具有以下三个特质:

存货少;

有需求;

有客户为高价芯片买单。

存货少可能来需求暴增引发的交期延长、疫情或是天灾(L9369-TR及AKM等);需求则隐藏于分销平台的大数据,以及市场的需求和询价趋势中,芯片采购和分销商对此都有一种条件反射般的敏感,当有人为高价芯片买单,闭环就此形成,膨胀的芯片价格便像小山般一样层层拔高。

03

越涨越缺,越缺越涨

L9369-TR为什么这么缺?

分销商老万(化名)2008年入行,这些年大大小小的行情基本都参与和经历过,面对去年到今年混乱诡异的行情,老万建议我们,或者可以用炒股的思路去看这波行情:追涨杀跌,越涨越缺,越缺越涨”。

这一思路放在L9369-TR芯片上基本符合:早期L9369-TR芯片供给和价格都比较稳定,后期因为供给减少,直接陷入需求出现→市场嗅出需求增多价格上涨→恐慌导致需求持续放出→价格上涨……的怪圈中。

综合来看,除去马来西亚疫情带来的产能减少的客观因素外,导致L9369-TR芯片紧缺还有以下原因:

依赖唯一供应商与汽车供应链的固有“bug"。

在传统的汽车供应链中,几乎所有的汽车公司都不会直接与芯片厂商联系,以博世、大陆为代表的一级供应商Tier1拥有极大话语权,其为整车厂提供总成或者模块,芯片采购由Tier1统一调度,因而导致少数企业垄断某领域零部件的生产,为多家整车厂供货。同时汽车供应链在过去也极力推崇“零库存”。

在常态下,“零库存”模式和汽车供应链决策方式确实在效率和成本方面表现优秀,但在缺“芯”潮下,“优势”逐渐转化为“危机”,且不在不断上演。

回想汽车芯片危机爆发的2020年12月,多方资料显示,南北大众停产的原因也是出在ESP系统,间接因素大概率是大陆生产相应ECU的主控芯片(MCU)的短缺。

以本文的主角为例,L9369-TR芯片是博世ESP系统的核心芯片,其产能基本来自马来西亚的ST,而ST是本次受马来西亚疫情影响最严重的公司,国内70%的车企都依赖博世的ESP系统,L9369-TR芯片缺,多家车厂奔走自救,加重缺涨氛围。

产品质量要求高,替代周期长。

在ST产能受损,博世高管8月中旬发布伤“芯”视频之时说8月份后相关芯片将全面断供,此时唯一的渠道是芯片现货市场,但毕竟是用在汽车之上,博世对客供半导体的要求较高,整包、无漏气是基础要求,这也让寻找L9369-TR芯片变得更为艰难。

买不到,那就换?但由于汽车零部件需要很长的产品研发和验证周期,想要在短期内找到合适的替代供应商并不容易,替换周期往往需要一年或者更久。

监管作用,经销商“有货不敢出”。

8月3日,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发布通知称,对涉嫌哄抬价格的汽车芯片经销企业立案调查。这一举措从长远来看是好事,但从芯片现货市场上了解到,短时间确实导致很多芯片分销商陷入“有货也不敢出”,甚至有汽车厂商在媒体爆料芯片交易过程堪称电影环节的魔幻场景。

媒体报道加速L9369-TR芯片“出圈”,增加紧缺氛围。

芯片分销原本是一个细分市场,因汽车缺“芯”停产、炒芯、涨幅惊人等话题而热议出圈,不免使人容易进入“越出圈越关注报道更多”的注意力怪圈。投射到芯片供应链上,继而又加重了一场“奇货可居、囤货、涨价”的繁荣。

最新消息,随着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增速放缓,马来西亚开始放宽行动管制规定,目前该国半导体行业多达半数公司的产能利用率达80%,未来几个月有很大增长空间,L9369-TR芯片供给或有望早日改善。但从汽车供应链的角度看,补齐L9369-TR芯片短板之后,需要思考的恐怕是如何从源头减少“短板”的产生。

文中出现的人名均为化名

参考资料:

【1】汽车缺芯何时休?,佐思汽车研究,202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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